立春时节已过，气候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临。对巨头游戏公司来说，早已感受到春日的暖意，可更多中小型游戏公司的冬天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作者 I 陈彬
来源 I 刺猬公社
20亿元。这是《王者荣耀》在除夕夜一天的流水。
这一数字起初来源于媒体“互联网与娱乐怪盗团”的预估。经过相关渠道方验证之后，猜测得到了证实。
20亿元到底是什么概念呢？
让我们做一个对比。根据Sensor Tower的报告，2019年12月，Top30的中国游戏公司在海外的总收入是14.9亿美元，换算成人民币大约是100亿元，占当期全球手游总收入26.9%。《王者荣耀》一款产品，只花了仅仅一天，就赚了30家顶流游戏公司一个月海外收入的五分之一。
《王者荣耀》的火爆并非个例。在这个有些特殊的春节假期，整个游戏行业都热火朝天。可在2019年，国内刚倒闭了近2万家游戏公司，寒风凛冽。
2020年1月，正在经历疫情的社会，基调无疑是不幸的。灾难之中，有时也蕴藏着一些机遇。在这大背景下，游戏行业能迎来期待已久的拐点吗？
服务器又崩了
除夕当天12点30分左右，《王者荣耀》的服务器火到“炸了”。
“数以亿计”的玩家同时涌入游戏，导致登陆界面出现异常，部分玩家迟迟无法登陆游戏。“快点搞，我这几天就靠《王者（荣耀）》活了，在家快无聊死了。”这是官博帖子下点赞数最高的一条评论。话题“王者荣耀”也一并登上了微博热搜，夹杂在一堆疫情新闻中，格外显眼。
好在《王者荣耀》团队似乎早有准备。天美工作室立刻调动团队，着手修复问题，前后仅花费了一个半小时。
相比之下，同属腾讯系的《和平精英》团队，倒被疯狂涌入的玩家“打了个措手不及”。
《王者荣耀》出现登录异常的第二天，“和平精英崩了”再一次登上微博热搜。当天晚上11点，光子工作室修复了服务器崩溃的问题，但仍有不少玩家需要排队才能登陆游戏。官博解释说，团队正在着手扩容服务器，同时会给所有受到影响的玩家以游戏道具补偿。
“你再不修好，我就去玩《王者（荣耀）》了。”面对《和平精英》服务器的崩溃，大批玩家以此来“威胁”游戏团队。
同样是腾讯系，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别？
或许跟两款游戏的近况有关。2019年6月，彼时《和平精英》才上线的不到2个月，腾讯官方就宣布日活跃用户已经突破了5000万，达成了足以载入中国游戏史的壮举。但在之后的大半年里，《和平精英》的热度出现了明显的下滑，其影响力亦不及前身《刺激战场》。
纵观《和平精英》上线至春节前的App Store游戏畅销榜的排名，其在2019年多个时间段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名次下滑，多次被《开心消消乐》《阴阳师》等游戏产品超越。
刺猬公社（ID：ciweigongshe）观察到，2019年下半年，《和平精英》在社交媒体上的讨论同样少了许多。
相比之下，春节前夕，《王者荣耀》明显拥有更强的用户活跃度和增长潜力。春节前夕，单是人气英雄“李白”的一款皮肤重做，都能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引起大量讨论，一度冲进微博热搜前列。对《王者荣耀》来说，春节期间游戏用户爆发式增长完全可以预见，处理问题也能更加及时。
但或许连光子工作室都没预料到，这么一款不再“高速增长”的游戏产品，竟能迎来翻天覆地式地数据变化。据媒体“互联网与娱乐怪盗团”的预估，《和平精英》春节期间的峰值日活在0.8-1.0亿之间，对比半年前的鼎盛时期的数据，几乎翻了一倍。
由此可见，春节期间的游戏流量池有多庞大。
抛开来势汹汹的腾讯，其他热门手游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增长。网易旗下王牌手游《阴阳师》重回AppStore游戏畅销榜前三，贡献了2019年以来最高的流水纪录。
目前占据游戏市场份额最多的手游，无疑是春节档的大赢家，但并不妨碍其他类型的游戏一同受益。
2月2日晚上10点30分左右，PC游戏平台Steam的同时在线突破了1880万，破了以往同时在线人数的最高记录。
疫情的爆发，将绝大多数人的出行路线控制在了“两室一厅”内，许多时间需要打发。此时，越来越多的人想起了几个月没登陆的“吃鸡”账号。去Steam转一圈，愿望单上的游戏又开始了打折活动。
那就快活吧，反正有大把时光。
两难的游戏公司
玩家快活了，对游戏公司来说，倒未必如此。
汹涌的人流也带来了汹涌的舆情，反倒将游戏推到风口浪尖。2019年凭借着口碑逆袭的手游《明日方舟》，就正在面临一场滑铁卢。
《明日方舟》游戏本身完成度较高，单纯从游戏质量来说，并无太大问题。但作为一款在线游戏，需要不断更新新的游戏内容，以缓解玩家的腻味感。从游戏上线至今，《明日方舟》在核心的塔防玩法上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，多数时候只更新一些新角色或者新皮肤。
塔防玩法又不及MOBA、射击等竞技玩法，做不到每局游戏都有截然不同的游戏体验。久而久之，“游戏内容不足”成为《明日方舟》被诟病最多的一点。
春节假期期间，《明日方舟》团队甚至连大型活动都没有策划，仅向全服玩家发放了一些游戏资源作为福利，在玩家间彻底引爆了舆论。在“明日方舟”官博近期的帖子下面，大概率能看到玩家在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。
当人处在一个庞大的群体中时，理智将暂时退居二线，情绪开始掌控大脑。此时游戏公司的任何一点小错误，都会被无限放大，更何况是那些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问题。春节假期一过，当人们不再需要打发时间，身陷负面情绪中的游戏难免会遭到玩家的抛弃。负面舆情的传播，也会将许多潜在用户“扼杀在摇篮之中”。
在这个春节中，许多游戏公司都看上去有些“战战兢兢”。
1月27日中午，《王者荣耀》官博发布了一款新皮肤的预告视频，不料收到了一些负面评价：“太丑了”“回炉重做”。尽管负面的声音并不算多，《王者荣耀》团队还是于当天傍晚宣布，将重新优化这款皮肤。
此时，距离新皮肤消息的公布才过了7个小时，尚未登录游戏。
如何把握好“氪金”的程度，同样是游戏公司的一次大考。伴随着游戏市场不断走向成熟，玩家愈发抗拒不合理的高额游戏消费。今年春节又恰逢特殊时期，如果过度引导玩家消费，也容易陷入“发国难财”的道德指责。
以腾讯系最热门的两款游戏为例：《王者荣耀》与《和平精英》春节期间的日活跃用户数相差并不多，同样都推出了春节限定款皮肤，游戏流水却差了一大截。根据媒体“互联网与娱乐怪盗团”预估的数据，《和平精英》的流水大约在3-5亿元，远超国内其他游戏收入，但仍只有《王者荣耀》的四分之一左右。
抛开游戏类型不同、皮肤设计好坏等原因，《和平精英》的付费方式就劝退了一波玩家。
如果玩家想获取春节限定皮肤，无法直接购买，只能通过复杂的抽奖活动获得。曾有玩家做过预估，最省钱的获取方式，是120元再加上春节7天登陆赠送的游戏资源。如果想要在皮肤上线当天就获取，根据运气的好坏，最多需要花费400元。
相比之下，《王者荣耀》的皮肤采取直售的方式，价格也只有88元和178元两档，无论是认知成本还是开销成本都低于《和平精英》。互联网产品的迭代与优化，很多时候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满足人的惰性。《和平精英》在春节期间反其道而行之，其变现效果可想而知。
如今，越来越多游戏玩家的“嘴”，已经彻底被“养刁了”。
大公司的“游戏”
游戏春节档几乎没有新的入局者。
在App Store畅销榜前列，仅有莉莉丝游戏的新作《剑与远征》这一个新面孔。《剑与远征》的崛起也并非始于春节档。
从1月初至今，莉莉丝游戏在各大渠道，对这款游戏进行了360度无死角式地宣传，并邀请了明星罗志祥进行铺天盖地的代言推广。但凡对游戏或者二次元比较感兴趣的人，大概率都看过《剑与远征》的广告。
地毯式轰炸宣传，帮助《剑与远征》在春节前夕就积累了大量用户。借着春节档庞大的流量池，瞬间产生了裂变式地增长。
可游戏春节档的流量池再大，分到中小游戏公司手中，也所剩无几。
整个春节期间，App Store游戏畅销榜前50位都未发生过大的变化。与之类似的还有PC单机游戏平台Steam的热销榜。在榜单上，2015年发布的游戏《GTA5》依旧牢牢占据首位，并没给新游戏多少机会。其余的热销单机游戏，也多数出自海外大型游戏公司，其中不少更是大IP的续作。
当阔别游戏已久的玩家，打算重新掏出手机（手柄）玩上几局之际，往往会选择那些早已有高认知度的游戏。
对中小型游戏公司来说，此时与大公司争夺流量，未必十分必要。玩家大量涌入，难免会暴露出中小型游戏公司的一些弊端。
上文曾提到，《明日方舟》因游戏内容不足遭到许多诟病。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，或许与公司人员不足、体系不完善有关。游戏在2019年5月1日开始公测，意外火遍全网。一个月，其开发商鹰角网络就开始在微博上紧急招募员工，包括游戏相关的各个岗位。
简历筛选、选拔人才，再到团队磨合，无论哪一项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。鹰角网络想要赶在春节前搭建起高效的团队，并产出成果，无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
另一个例子是2019年年底引起巨大争议的手游《战双帕弥什》。这款游戏同样由中小型游戏公司库洛游戏开发，且借助口碑积累了不少用户。公测当天，一位程序员却误将内部测试用的大量游戏资源（价值近千元人民币），发放给了所有的游戏用户。
库洛游戏意识到问题后，立刻关闭了游戏服务器，准备回档，结果回档时又发生了失误。此时，仍不断有新用户在涌入。
最终，先注册的玩家，比后注册的玩家硬生生多了价值近千元的游戏资源。
没拿到这批游戏资源的新玩家彻底不干了，部分人甚至开始在各大平台上疯狂攻击这款游戏。当天下午，库洛游戏进行了一场临时直播，试图解释清楚这一事件，可公司又缺乏公关经验。游戏官方态度十分诚恳，但仍有一些表述不够理想，被网友截了出来，摇身一变成了搞笑视频。
一次小的失误，将库洛游戏在技术、公关方面的不成熟，全部展露给了外界。《战双帕弥什》的游戏制作水平堪称精品，但仍止不住狂跌的TapTap评分。如今，库洛游戏通过一系列运营手段，总算能够一点点挽回口碑。
如果这一次的事故发生在春节期间，恐怕会对游戏本身产生更加恶劣的影响。
新用户的倍增，不仅会放大游戏的优点，也会暴露出整个团队的缺点，反而有可能加速游戏的死亡。“修炼内功”，这个游戏圈老生常谈的话题，依旧是中小型游戏公司唯一的出路。
立春时节已过，气候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临。对巨头游戏公司来说，早已感受到春日的暖意，可更多中小型游戏公司的冬天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